第十七回 长恨何时尽 花落悲歌到天明㈥（1 / 2）

那军官眉头一皱，低声抱怨道：“买个纸钱还要带着棺材。”他走至棺材之前，用手中刀鞘挑起一角，登时涌来一阵浓重药味，忙用手捂住口鼻，深怕吸入这味道。他侧目一瞧，但见其中横躺着一具男尸，双目微阖，面皮死灰，似是死去多时，当下也不再细看，转而指了指后面两男两女，问道：“这几个又是什么人？”

白发老汉眯着双眼，答道：“回官老爷，这些都是老头子的儿子女儿。”守城军官扫视一眼，只见其中一男一女都须身旁人搀扶方能站立，好似是身体有恙，而最后一名女子则是独自一人，双眼望着天外，仿佛没将他在心上。他不禁暗想道：“原来这一家都是病秧子。”当下挥了挥手，示意几人入城，不再理睬。

白发老汉忙道：“谢过官老爷，谢过官老爷！”说罢，便推着棺材缓缓入城而去。

这一行七人一路无言，走过城中一处木制告示牌，围着些许行人，指指点点。那白发老汉见此，停下脚步，缓步走上前去。只见牌面贴有数张白纸告示，其上皆是写道：

“今匪患猖獗聚于四明前，若有商贾在此间来往，要尽早趁入夜前进城，换取本州府通示改道向南，人员望奔走相告之。”

罡、煞二人心头登时一紧，房中原本平和的气氛也随之变得凝重起来。

罡傀秀眉微蹙，低声示意煞傀不要出声，当下自己却是开口喝道：“又是哪个无聊之人，偷听姑奶奶说话，识相的就快点现身出来，不要躲躲藏藏的！”

话落许久，也不见有人应声，两人正觉疑惑，但听窗边响起“吱吱”之声，一直黄毛野猴蓦地窜入房中，跃到桌椅之间，瞧瞧这处，翻翻那里，似乎是在寻觅食物。待它折腾一番，便转而跃出窗外，不知去向。

罡傀心中一宽，轻笑道：“原来是只捣蛋的小猴子，我还以为又是那个怪人。”

煞傀此时正色道：“就算是那人来了，我也会拼死保护你的。”

白发老汉原本低垂的双眼豁然闪过一丝亮光，伸出右手，撕下一张告示而回，对众人道：“我们往城南走，一切小心。”

罡傀闻言，微微一怔，低声骂道：“你现在都是自身难保，还想着救我，真是大蠢蛋。”她言罢，便撇过头去，脸上却是浮现出一丝淡淡的笑容，若有若无。

窗外一颗槐树之间，望辰倒挂于一条腕粗的树枝之上，双眼紧紧盯着对面房中，嘴角稍稍上扬，闪过神秘笑意。

两日之后，明州城外，此处人来人往，川流不息。城门处四名戎装官兵衣着严正，例行通检，忽见不远处来了一行人，为首的白发老汉与粗衣男子正推着两口紫木棺材，缓缓而来，身后紧跟着五人，两男三女。

领头的军官见此，暗忖道：“这一大早的就看见人往城里送棺材，真是要走上几日的晦气了。”他当下上前一拦，喝道：“来人止步，从何处来，往何处去？”

那白发老汉满脸皱纹，约莫七十余岁的模样，右眉间有一道斜长疤痕，直至眼皮。他伛偻着身子，慢步走至军官面前，颤声道：“官…官老爷，老头子家中儿子儿媳前几日突然暴毙，眼下正要去城中买些丧葬之物，还望官老爷行个方便。”他嗓音沧桑，似乎是上了年纪的原因，口齿略有不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