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百三十二章 东昌之战(2 / 7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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沈若寥激战少顷,实在不知燕王状况,心神不宁,下意识地向外张望了一下,一个燕骑便一枪脑后刺来。他本能地低头,陈晖却在此时冲进来,一枪架住来枪,将那燕骑引到自己枪上来,然后连晃几招,一枪刺中那燕将下腹,挑于马下。余下四名燕将仍在围攻沈若寥。陈晖于外相助,张玉却在此时攻过来,挡住陈晖,二人交手,陈晖只得全神贯注,再无心旁顾沈若寥。

“王爷快从北面突围!张玉将军率一队人马已牵制住南军,末将来保护王爷突围!王爷快走!”

待二人冲到面前,朱棣这才看出来是朱能和谭渊。他当机立断,二话不说,猛踢马腹,紧紧跟着二将,顶着炮火箭雨,就向北面冲去。

大营北侧,燕将张玉率一队骑兵直冲南军,强行冲入南军重阵,然后在阵中极力拼杀,一面不断扩大战圈。此刻这队燕骑的唯一目的,就是尽可能多地将南军吸引到自己身边来,越多越好,以便燕王突围。至于自己的生死,则已经完全置之度外。张玉从头到脚的炭黑,很快便被洗刷成了一身纯粹的血色,年近花甲之人,却愈战愈勇,愈战愈狠,顷刻间已经杀死南军百人。袁宇在城墙上望见这队燕军骑兵在南军重围中疯狂搅动,立刻命令炮火瞄准,集中炮轰这支困兽之斗的燕军。正在北窜的燕王朱棣,却掩藏在重重烟幕火光之中,无人察觉。

夕阳飞快地落下;天光越来越暗。冲天的炮火和漫天浸透鲜血的云层连在了一起。沈若寥见朝廷大军已被张玉牢牢缠住,回首之间却突然瞥见一股燕军向北窜来,明显是意欲突围。他该当立刻下令炮火改向,弓弩改向,却突然在这一瞬间,胸膛仿佛被什么重重一击,头脑顿时一片惶恐的空白。

是燕王;是王爷和朱将军在突围。怎么办,怎么办?

朵颜三卫寸步不离地跟着燕王,向西面溃去。其余燕军散落大营各处,被烟尘大火阻隔成了七零八落的小块,正竭力四下逃窜,有望见燕王的,便拼命地跟了过来。

燕军冲到大营西侧,正要渡河,庄得领三千弓弩手已尽数拆毁了浮桥,在对岸严阵以待,望见燕军,立刻放箭。朵颜三卫深秋落叶般纷纷坠马,燕王大旗上已是矢集如猬。强攻了半天,朵颜三卫已经损失大半,却一兵一卒连河水都进不去。燕王见攻不过去,下令道:

“快撤!从南面过河!”

燕军撤离西岸,勉强穿过漫天炮火流矢,疯狂地跑到大营南侧来,张望了少顷,不见南岸动静,便不顾一切地冲到河边,涉水过河;一时间你推我攘,互不相让,竟有不少士兵被同伴和骑兵直接踩踏于河水之中。

徒骇河水浅,深处仍然过胸。突围的燕军渡至一半,大部分已在水中;突然南岸伏发,两千弓弩手从平地中钻出来,箭雨倾泻。燕军惊呼中了埋伏,纷纷转身向岸上逃回。幸得燕王骑在马上,渡河之时不愿争先,此时涉水尚浅,立刻调转马头,没命地往岸上奔去,侥幸躲开箭雨,逃出命来。水中的燕军行动缓慢,脚下跌仆,顷刻间已被射死大半;燕王逃回炮火连天的南军大营中,身边仅剩下几十个人,朵颜三卫经过南军这一半渡而击,已经丧失殆尽。徒骇河北岸横尸遍野,河水已尽被鲜血染红。

拦上去;炮火改向,弓弩改向;拦住这支绝路逃窜的燕军,并非难事。东昌一战而结束整个内战,天下从此太平。然而如此,他便亲手把燕王活活射杀,缚死于重炮之下,擒获于朱能尸旁;则北平完矣,天下休矣——他沈若寥梦想的天下,为之放弃了一切,付出了如此之多的天下,从此天崩地裂,永无可能实现。

既然张玉拼了性命,也要转移朝廷大军的注意力,此刻便不妨利用这个转移牵制,为燕王争取时间和生机。

沈若寥纵马提剑,冲入了南军重围。

重围之中,燕军骑兵死伤惨重,此刻仅剩数人。南军却伤亡更重,骑兵、步兵合计已被格杀数千。寥寥几个燕军还在拚死杀敌。大将张玉往来如雷,钢槊所及之处,但见南军颈血飞洒,人仰马翻。

太阳已经落下。大地迅速黑暗下来。南军的炮火并不停歇,大营中仍是火光冲天,将夜空辉如白昼。沈若寥在重围中旋走,与那剩下的几个燕骑分别交战,很快,大吃一惊地发现几人都被自己引到一处来,与他一人周旋。陈晖、袁宇望见左将军在阵中格斗,忙下令弓弩停箭,大炮停火,生恐左将军有失。

“王爷,怎么办?”身边跟随的燕兵绝望地问道。燕字大纛,早已于逃窜中丢弃。

夕阳此刻已经西下。残阳深埋在云层之后,整个天空一如徒骇河的颜色,红褐红褐,弥漫着深邃浓烈的血腥气。燕王环顾四周。身陷重围,炮弹横飞,箭雨狂泻,仿佛南军之炮弹箭矢,永不衰竭。

“西南都是河,重兵设伏;现在只剩北面一条路了,”燕王道,“我们向北面突围,然后北上去临清。”

“可是,北面也有马颊河啊!”

突然,重重炮火中迎头杀出来两队骑兵,为首的两个将领满面已被烟火熏得炭黑,头盔铠甲也是一片烟熏的乌黑,早看不出燕军本来的黑色。那将领远远地便喊道: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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