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四章 广陵流水(2 / 7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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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和任何人,都不曾这般较量过。怎样的高手。

南宫秋静静地站着,只是看,什么也不想。

她知道输赢此刻对她的意义。她希望谁赢?

此刻的她,没有任何感觉,只是出神地看着,超然物外,仿佛一切与她无关,然而她又是如此的深感兴趣。她什么也不想,只是一心一意,专注地注视着两个人。

一阵长久的低缓的琴声;潜移默化的作用,积水成渊的力量。琴声越来越缓,越发低沉。台上,想象的空间慢慢安静下来,意念中的对决悄悄结束,没有分出胜负。成千上万的观众,随着琴声,渐渐地摒住了呼吸。

同样琴艺精熟的南宫秋只在心里暗叹,《广陵散》的琴音,此情此景,恰到好处,仿佛诗词文赋的效果。她对弹琴的人是谁、有何用意分毫不感兴趣;她只关注随着雪花飞扬飘落的琴声里,那一红一白两个人。

琴声悄悄地前行着;一步一步,不慌不忙,落地小心,却并不拘谨。仿佛是早有计谋在心,一点点地进行着,却绝不能操之过急,需要一千分的稳重,和一万分的决心。仿佛是在观察,观察一切的环境,观察着对手的行止,一丝一毫的动静,观察着时机。仿佛是在等待,等待将要到来的时机,成功或是失败,都一样。

琴声里的端礼门广场,成千上万的人,寂静无声。

落雪纷纷。喜台上的三个人,依旧纹丝不动。

春秋时期,严仲子遇侠客聂政厚,求以为杀韩相侠累。聂政以老母尚在,拒绝了严仲子。后数年,政老母死。出丧之后,即曰:“士当为知己者死,”慨然赴韩,刺侠累未果,自决眼屠肠而死。侠累悬千金求刺客名姓,聂政之姊闻之,赴政尸曰:“妾其奈何畏殁身之诛,终灭贤弟之名!”遂死聂政尸旁。

长久压抑的琴弦终于沉到了最底端。大雪无动于衷地继续下来,似乎已经将天地之间深深掩埋。

一声轻微的试探性的角音,在底处悄然发生。

似乎没有什么比这转折更自然,更无声无息,更不引人注目了。

秋风却倏然旋起,“锵”一声震天撼地,和同时出手的冰川浅浅交颈,旋即分开,一红一白两片身影,瞬间和漫天飞雪一起晃成了一团均匀的粉色,再也区分不出来。

琴的节奏快了很多,极端的紧张,然而却并不太快,因为蓄谋已久的缘故,没有丝毫的慌乱,也并不激烈。一切只是早就有所预料,甚至现在,所有人都已经可以感觉到了结局,虽然没有任何人能够说出,究竟谁会赢,所有人却都觉得,无论哪一方胜利,结果都毫不意外。

于是,有了《广陵散》古曲。

晋嵇康善琴。司马昭欲使之,而康恶昭奸,召而不至,遂命逮之,押赴刑场。其友向子期后来在《思旧赋》中写道:“悼嵇生之永辞兮,顾日影而弹琴。”嵇康临刑之前,索琴为《广陵散》一曲,曲罢长叹道:“《广陵散》从此绝矣!”破琴就戮。

就是这曲《广陵散》。那老道的琴艺何其之高;端礼门广场,所有的人都随着琴声的节奏呼吸和心跳,在琴声的紧张里紧张,在琴声的沉稳里安静。

台上的三个人,仿佛三座落满了积雪的雕像,仍然一动不动。

然而,内心里,沈若寥和面前的对手已经在激烈地交战;耳畔尽是剑刃相撞的铿锵鸣响,没有丝毫琴声。目光如剑,在二人之间彼此交替纠缠。只是这目光的往来,看到对方从发梢到鞋底,每一寸地方从始至终不曾稍移,却在呼吸之中,凭借空气的震颤,感应出什么样的内力正在对方身上怎样游走,怎样积聚,怎样潜伏;听到对方的呼吸和心跳之中,微乎其微的变化,从而觉察彼此正在想些什么,什么样的目标,如何的攻守,如何的计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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